白衣送火锅

被一番60亿影帝拿捏住审美

【巍生】无疆15 坦白(下)

井然到家时,白教授正在熟睡,他便也休息了。等他醒来,已经是太阳高照,井然把墓里拿回来的密封盒子翻检一下,从中挑出几卷竹简藏了起来,把剩下的交给了白教授。

白教授轻轻展开竹简,虽然及时密封,竹片依旧变了颜色,脆弱的竹片几乎要碎裂开,上面的字微微变形,却还能辨认,白教授欣喜若狂,还不忘了说一句:“儿子,饭在厨房,你自己去吃啊。”

井然叹息一声,问道:“妈,您还记得您去历史考古研究所时拍的合照放在哪吗?”

“在家里,你问它做什么?”白教授嘴上答着,眼睛却看着竹简上的字。

“我记得合照里有沈巍的叔叔。”

白教授疑惑地抬起头:“是有他,怎么了?”

井然说:“他失踪这件事,嗯……我听沈巍聊起过,有些好奇,妈,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?”

白教授摇摇头:“我只知道当年他们研究所在发掘现场遭遇了盗墓贼,双方打了起来,那时候发掘工作是真的凶险。沈巍的叔叔去追人,然后就失踪了,生死未卜,盗墓贼也没抓到。不过后来,在附近山里发现有打斗痕迹,还有弹壳和大量血迹,却没有人。总之都是道听途说,不能尽信。”

井然没有纠缠这件事,打听到这些便离开了书房。他返回自己的房间,拿起一支卷轴,正是从昭王墓的朱漆木箱中带出来的,他轻轻展开,卷轴离开墓室的环境,颜色很快剥落了,丝绢开始断裂,但井然用手机拍下了内容——一幅肖像,井然皱眉看着那张熟悉的脸,是沈巍。

难怪沈巍在绪山看到吉金器上的“巍”字,有那样奇怪的反应,井然直想立刻回到龙城家中,看一看那张有沈巍叔叔的合照,可他又不想让白教授看出端倪,他还要打十一仓的主意,现在不能节外生枝。况且,假如沈巍真是昭王墓肖像上的这个人,不正说明昭王竹简中记载的方法是行之有效的吗?不论怎样,治好母亲的病才是当务之急。井然定了定心,拿出剩下几卷竹简,仔细去读。

午饭过后,沈巍和吴邪出门了,留下罗浮生和王胖子两人,他们歪在罗浮生的床上,中间摆了一盆花生瓜子,罗浮生在教王胖子玩纸牌。

练了半天,进步神速,王胖子将牌一扔,抓起花生开始剥壳。罗浮生整理好纸牌,瞄了王胖子一眼,见他开心,便问:“胖爷,我有个好奇的事。”

“你说。”王胖子扔起一粒花生,张嘴去接。

“昭王墓铜镜是不是有两个?”

“咳咳……”王胖子急拍胸脯,罗浮生慌了神。咳了片刻,王胖子“骨碌”咽了一下,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指着罗浮生说:“小……小浮生,你要害死我……咳……”

“胖爷,我绝对不是有意的!”

王胖子揩了一把泪,说:“行,那我原谅你了。”紧接着拔腿就要跑,罗浮生使劲拽住他:“胖爷,你还没答我,是不是还有一面铜镜?”王胖子老羞成怒:“有有有,你想怎么着。”罗浮生嘴角一挑:“我想看。”

王胖子鬼鬼祟祟地拿来另一面铜镜,罗浮生颠来倒去地看,果然写着“长宜君王”。王胖子比较了两面铜镜,说:“除了文字内容不同,我这个是蟠螭纹,你那个是云纹。”

“蟠螭纹?”

“就是一种变形的龙纹。”王胖子随口解释说,眼睛没有离开铜镜。“你看这俩镜子啊,材质优良,字体相同,花纹一样地精美,而且多少有些联系,所谓‘云从龙风从虎’,而且在墓里还是摆在一块儿的,怎么看都是一对儿,”王胖子用余光瞟着罗浮生,“它们两个不在一起,你说多可怜?”

罗浮生懵懵懂懂地点点头,王胖子满意地说:“那就谢谢您咧!”边说边抄起铜镜,转身就走,罗浮生忙拦住他:“胖爷!”他眼睛一转,问王胖子:“胖爷,你想要我这面铜镜也行,你告诉我沈巍和小三爷做什么去了?”

王胖子立刻放下铜镜:“我不知道,你别什么事都好奇。”

“胖爷——”

“哎,还有大枣你吃不吃?”王胖子显然不想继续聊下去。

罗浮生摇摇头,又倚回床上,从盆里捏了几颗瓜子出来嗑,王胖子见他不再追问,便也躺下了。

罗浮生一手掂着铜镜,无意识地摩挲着,低头时看到床单上的印花,忽然对王胖子说:“这床单看着挺喜庆的,怎么小三爷和沈巍好像都不太喜欢?”

王胖子放下戒备,瘪了瘪嘴:“这可是好料子的东西,他们不懂,还是小浮生你识货。”

“胖爷,您能别加个‘小’吗?”罗浮生抗议道。

“成,生哥,”王胖子举起大拇指,“行不行?”

“呵!”罗浮生挺直了身子。

“哎哟,年轻真好啊,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,”王胖子感叹,“不像咱们小三爷,岁数越大,心思越重。”

罗浮生疑惑地望着他,探身去取花生。

“他呀,嫌弃这个红床单,说搞得像个新房。”

罗浮生一手杵在盆子边,盆翻了,花生瓜子连壳带瓤扬了一床。王胖子惊得跳起来,抖落衣服上的垃圾:“这怎么回事?”

罗浮生连忙道歉,王胖子安慰他:“没事没事,我又没怪你,你脸红什么。正好,我再去装点大枣,买来给吴邪补血的,你也补补。”

王胖子将床上撒的东西一收,抱着盆出去了,独留罗浮生一个。与沈巍相处的种种片段乍然涌出,凭着本心,他已然明白,沈巍超出了他对情义的期待。他抹了把脸,果断地掀掉床单。

傍晚,寒风起了。王胖子早早做好了饭,沈巍和吴邪一进门,就闻到了饭菜香气。

罗浮生一顿饭竟没有说话,沈巍有些意外。

“浮生——”沈巍跟在罗浮生身后走进房间,一眼便看到床单换了一条。

“嗯?”罗浮生回头看他。

“哦,”沈巍推了推眼镜,“为什么一直不说话?”

罗浮生坐在床上,摸了摸粉色床单上的图案,沉默一会儿,问沈巍道:“你们出去不是做什么危险的事吧?”

沈巍挨着他坐下:“不危险,你放心。”

罗浮生仍低着头,好像有些心事。这间小屋面积不大,家具是古旧的样子,与吴山居的风格融为一体。窗下是一张书桌和小凳,木板床靠墙,床脚立着衣柜。桌、凳、床、柜都是一色的老木头,沉积着污垢,却依然有些部分是磨得油亮的,像一件陈年往事,在回忆中泛起一时的光,唯独床单活泼可爱。

“怎么换了床单?”沈巍问。

罗浮生眼睛抬了抬,却没看沈巍,小声说:“那条……脏了。”

沈巍奇怪地看着他的侧脸,气氛沉滞下来。

“沈巍,我想找机会回一趟东江。”罗浮生突然说,头却还是低着。

“你想做什么?”

“我要问问义父,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,”罗浮生仰起脸,朝黑洞洞的窗口看过去,“我……我知道义父不信任我,和当初不信任我爸爸一样,可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,就算再怎么样有误会,感情总不会是假的。”

沈巍说:“浮生,你还是对他存着希望吗?”

“不是希望,我想知道我爸爸到底是怎么过世的,他满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场景一直是我的噩梦,可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,”罗浮生坚决地看着沈巍,“我一定要知道真相。”

沈巍劝解说:“何必这么执着呢,你已经清楚洪正葆的为人了。”

罗浮生摇头:“沈巍,你有很多时间,许多事对你来说只是过眼云烟,我却只能活几十年,我有权力执着。再说,义父可能知道那个雇主的信息。”

沈巍思量着:“我陪你回去,不要冲动,好好想一个计划。”

罗浮生很欣慰地笑了:“我知道你会陪我。”他想了一想,又说:“我已经想好了送你的礼物。”

沈巍眼眸一动,罗浮生没有解释,他仰面躺下,蜷起双腿,两手交叉枕在脑后,沈巍转头去看他。

罗浮生望着天花板:“洪澜的生日快到了,她每年都要办个宴会,去年她在国外,没办成,今年义父一定会给她好好补一个,我们趁人多混进去,怎么样?”他向沈巍问道。

沈巍恍了一下神,他看见罗浮生头顶紧贴着一个白色的猫脸图案,他圆溜溜的眼睛竟近似那图案的敦厚,可从中却透出一点狡黠。沈巍也学他的样子躺下去,手却规规矩矩地叠放在身上,侧头问他:“怎么混进去?”

罗浮生却忽然坐了起来,在床的边缘盘起腿,沈巍只能看到他脑后的发丝,因受摩擦,乱了一片。罗浮生说:“洪澜喜欢假面舞会,我们抢两个面具,不就进去了。”

沈巍心里一笑,说了句“好”。

罗浮生又换了一处坐下,地上的小凳发出拖拉的声音,沈巍起身,看见他背倚书桌,面朝自己,眼睛却盯在手上,原来他拿出了铜镜,铜镜在他指间翻转了几次,像纸牌一样灵活。

“沈巍,你和昭王……在一起多少年?”

“七八十年吧。”

罗浮生手里的铜镜停下了,他似乎呆住了,良久,他问:“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?”

沈巍察觉到空气中萦绕着某种似有若无的情绪,像潮汐般连绵进退,又像盛夏的熏风,累积着持续的热意。

“是,”沈巍断然答道,“他是个有远见卓识的人,公私分明,很值得尊敬。”

“尊敬?”罗浮生捕捉到这个词。

“对,我认得他时,他已经坐拥天下,却从未懈怠过,勤勉、仁爱,他没有把我当作一个怪物,虽然我活得日子比他久,但他却像兄长一样处处爱护我,”沈巍顿了顿,“其实,这铜镜他原想送给我的,不过我没有收。”

罗浮生感觉到沈巍心中有一丝哀伤,他忽然迷惘起来,不确定自己是否值得被沈巍怀念,原本今日他已有了十足的信心,要尽自己一生,与沈巍共度,甚至产生了微妙的“近乡情怯”,致使他不敢直视沈巍,可是现在,罗浮生心想,也许沈巍并不愿意呢?

罗浮生的心垮了下来,他把铜镜搁在桌面上,垂头不语。

沈巍见他神情有异,不觉皱起眉,他站起来走到罗浮生身边,将手扶在他的肩头:“浮生,你在想什么?”

罗浮生缓缓摇头。沈巍屈膝蹲下来,抬头看着罗浮生的脸:“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?”

谁料罗浮生竟突然笑起来:“哎,没什么,还不是回东江的事。沈巍,我之前没想好,你不能跟我一起回去,太危险了,这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。”

沈巍牢牢摄住罗浮生的目光,他忽然视线下移,微抬起身,在罗浮生嘴角边轻轻吻了一下:“现在和我有关系了。”

罗浮生骤然僵住,沈巍的脸近在咫尺,他竟看不清楚,沈巍的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,又仿佛从他心底传来:“浮生,今后不管你要做什么,都和我有关系,我不会离开了。”

罗浮生茫然接道:“可我不一定能活七八十年呐。”

沈巍表情一滞,忽而失笑:“浮生,你在和昭王相比吗?”

罗浮生反应过来,猝然立起,一只手不自觉地遮住眼睛:“我……我没比,呵……我就是,就是随口一说……”他不敢放下手,因为觉得脸很热。

沈巍站在他面前,捉下他的手,不让他掩着脸,款款说道:“浮生,你还记得元若写给我的诗帖吗?‘相知何必旧,倾盖定前言’,也许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,但将来未必只有七八十年。”

“我尽力。”罗浮生没底气地应着。沈巍笑了,他顺势抱了罗浮生一下,说:“你答应我,不要自己去涉险。”

罗浮生不置可否,他轻轻推拒开沈巍,和他保持了一臂的距离,认真问道:“那你告诉我,你下午出去做什么了?”

沈巍眼神躲闪了一下,被罗浮生逮到,他不依不饶地说:“沈巍,你们上一次瞒不住我,这一次还是瞒不住我,我早晚要知道的,不如你亲口说给我听吧!”

沈巍无奈地看着他,似乎在衡量利弊,最后还是妥协了:“我让吴邪放出风去,说你在吴州,今天下午我用人皮面具扮成你的样子,和吴邪出去走了一遭,可是连一个跟踪打探的人都没有,事情有些蹊跷。”沈巍摆出一副就事论事的态度,好像以身犯险的人并非自己。

罗浮生震惊失语。

“浮生,你别急,我不会有事的。吴邪还不知道我的秘密时,他就已经同意这个计划了,一来是相信我的身手,二来他也有自信能保护我,”沈巍犹豫着说,“如果你实在不放心,可以试试,不过你的伤刚好——”

罗浮生突然伸手环住沈巍的腰,沈巍松了口气,刚要抬手安慰他,罗浮生猛一用力,将沈巍拔离地面,沈巍一惊,本能地伸腿蹬向书桌,借力扭腰,就要把罗浮生甩出去,间不容发之际,沈巍回过神,长臂去捞他。铜镜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,罗浮生早已失去平衡,像抓救命稻草般拽住沈巍的手,朝后仰去。

“什么声?——哎哟我的宝贝儿!”王胖子手拿一个馒头,“噌楞”一下出现在门口,先看了眼在地上打转儿的铜镜,还没来得及心疼,便看到了摔在床上的罗浮生,沈巍还握着他的手,微一发力,将他拉起来。

“打架呢?”王胖子小心翼翼地问。

吴邪听到动静已走过来,顺手拿走王胖子的馒头,看了眼沈巍,说:“他才刚好。”说完就走了。

“诶?你想吃能不能自己去厨房拿?”王胖子发着牢骚又走向厨房。

“我没事,”罗浮生见沈巍关心地看着他,连忙说,然后颓丧地坐倒在床上,“我这样出其不意,都打不过你。”

沈巍说:“信我了?”

罗浮生撇了撇嘴:“你们要带上我。”

“不行。”

罗浮生眼睛微圆:“不是还有一张面具吗?没人认得我。”

沈巍低头一想,因怕他偷偷跟着,索性防于未然:“也行,但你不能离我太近。”

“好好好!”罗浮生连连点头,仿佛要办的是一件喜事。

沈巍弯腰拾起铜镜,拂去尘土,交给罗浮生,露出一个笑容:“你带在身上,我不知道人死之后是否有识,但如果昭王英灵尚在的话,他一定会保护你的。”

话音刚落,蓦地一阵风飘飘忽忽吹进屋内,却丝毫不见寒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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