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衣送火锅

被一番60亿影帝拿捏住审美

【巍生】无疆14 下墓(上)

几天后,吴邪备齐了下墓需要的装备。罗浮生腿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,自己生活两三日绝无问题,王胖子还是给他留了够吃五天的饺子,总共三种馅儿。

新的人皮面具到了,与之前那个面貌截然不同,又另有一个罗浮生模样的,吴邪偷偷交给了沈巍。沈巍再三叮嘱罗浮生,千万不能出门,不能摘掉面具,紫玉不能离身。罗浮生乖巧地点着头,让沈巍放心,王胖子在一边满脸欣慰。

说完了话,吴邪把吴山居大门锁上,“东主有事”的牌子一挂,三个人就上了车,王胖子开车,先去接上井然。

“哎——我说,他一个知名建筑设计师,又不缺钱,非要干这事,到底是图什么呢?”王胖子嗓音洪亮地说。

吴邪坐在副驾驶,转头看向坐在王胖子后排的沈巍说:“他究竟想找什么东西,你有头绪吗?”

沈巍简洁地答道:“我只知道要找竹简。”

吴邪与他对视几秒,回过头,靠在车窗上望着外面。他们的车朝郊外驶去,一路上越来越冷清。

到了井然住处,他已经在外等候了,白教授拉着他的手,不知说了些什么,井然频频点头,对她温柔地笑着。吴邪扯松安全带,探身向前牢牢地盯着井然,直到他告别白教授,向车上走来。吴邪突然向后一仰,吓了王胖子一跳。井然又再回头朝白教授挥了一下手,看看副驾驶的吴邪,嘴唇动了动,老老实实叫了一声“师哥”,吴邪纹丝不动地坐着,没有吭声。井然手上拖着一个棱角分明的黑色大箱子,王胖子下车,帮井然把它抬到车后。

井然拉开车门,先对沈巍点点头,坐在了吴邪身后。吴邪闭着眼,头紧靠座位,露出一撇头发,井然就看着那撇头发出神。

车内鸦雀无声,连王胖子都不哼歌了。四个人寂寥地在路上飞驰着,各有心事,谁也没注意到他们后面跟着一辆不起眼的车。

“大哥,你别跟得太紧,别被发现了。”罗浮生戴着人皮面具,又架上一副墨镜,挂上口罩,缩在车的后排,整个人神秘至极。

“兄弟,没事,我小心着呢。你老婆绝对跑不了,放心啊。”

罗浮生突然哀叹一声:“唉……都是我不好,就算她跟别人走了,也是我自作自受。”

“那不能这么说的,一个巴掌拍不响……不是,我的意思是啊……”

罗浮生心中暗笑,一边瞄着吴邪的车,一边想着下一段故事怎么编。

今天凌晨,沈巍几个人刚一离开,罗浮生就跳墙出了门。早几日,他偷偷翻过王胖子和沈巍的手机。王胖子的手机没设密码,他找到一些订货记录,有小型的氧气瓶、登山绳、强光手电等等,还有各种吃的。罗浮生知道他们要出远门,却没人肯告诉他是去做什么,就连王胖子的嘴也极严。罗浮生心中隐隐感到不妙,只好偷偷摸摸地收集线索,所幸王胖子的手机丰富得像一部史书,通达古今,罗浮生看到他最近搜索了西北某地的风物特产、地形天气,以及最重要的住宿信息。他又趁半夜用沈巍家的门锁密码试了他的手机,没打开,查了查河洛九宫数,猜着沈巍会用的规律试了几次,竟然蒙对了。翻沈巍手机时,罗浮生不知为什么,心里竟生出十二分的罪恶感,仿佛在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,然而他还是做了。

沈巍手机干净得很,有几张罗浮生的照片,是之前在东江拍的,联系人不多,浏览记录更是空的,但他却意外发现了沈巍的日记。罗浮生霎时感到一股热气冲上头顶,他原本只穿了睡衣站在房间门外,冻得哆哆嗦嗦,这一下整个人仿佛蒸腾了起来。他心中百般犹豫,手上却“势如破竹”,打开了标题是“日记”的文档。

——某月某日。新书校对五十页。午饭后往旧货市场,寻得庚辰本旧书一部,家中有一新版,排印不佳。近来突发奇想,应将自著之书写下徽记,以便留存。

…………

罗浮生翻过几页,找到近日期的部分。

——某月某日。今晚与浮生往隆福影院看电影,临近尾声,见他悄然落泪,知他心有戚戚焉。可叹他所遇非人。

——某月某日。一道餐厅主厨名中竟也含“生”字。生煎不错,浮生喜欢,当可再去。

——某月某日。携浮生访子默故居,琴声宛在,而人物已非。

——某月某日。与浮生往东江美术馆看画展,画家姓蒙,年纪很轻,浮生说不如我画得好。

——某月某日。浮生……

罗浮生忽然关掉了手机,不敢再看。从他们相识以后,日记里渐渐布满了他的名字,罗浮生心底蠢动起写意的温暖,浑如一个宽厚的怀抱曾在某个遥远的暗夜里为他点燃的烛火……

罗浮生既知他们要去的地方,便也不甚急切,随便找了辆车,缀在他们后头。没想到司机听了他编的瞎话,竟一心要帮他追回“老婆”,不知不觉已经离他们的车越来越近,罗浮生见司机情绪略有些激动,怕露出马脚,赶紧找地方下了车,又换了一辆。这次他不敢再讲什么伤情的故事,只说了要去的方向,便坐在后座假寐。

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日,阳光微微染上了橙色。他雇的车再次赶上了吴邪的车,司机平平淡淡地超过了他们,吴邪警惕地望了几眼,见没什么异常,便收回了目光。罗浮生吓得趴在后排座椅上不敢动,解释说自己有些晕车,司机很体贴地减了速,这样一来,又和吴邪的车越挨越近。罗浮生趴得低,感觉不到车速的细微变化,以为与吴邪他们拉开了距离,便偷偷冒出头朝后面一看,顿时寒毛倒竖,吴邪正冷冷地攫住他的视线。罗浮生将头一缩,心道一声:“完了。”

王胖子眼尖,高声问吴邪:“那是罗浮生?”沈巍一愣,立刻向前望去,罗浮生已经矮身躲在了后挡风玻璃下。

到了服务站,罗浮生乖乖下了车,沈巍站在他面前,微微喘着气。罗浮生脸上的面具、墨镜和口罩把表情遮得严严实实,他不说话,认错这事,还是低头最管用。罗浮生知道沈巍动了气,他觉得自己像个偷米的老鼠,直想往底下钻,不敢正视沈巍的眼光,肩都窄了一圈。

“既然你跟来了,那就一起去吧。”沈巍终于说话了。罗浮生暗自松了一口气,又听沈巍说:“不过,我们要做的事——”沈巍话说一半,便没声了。罗浮生偷眼望他,只见他面色沉重,眼中掠过一丝迷惶,正被罗浮生收在眼内。

“你们要去做什么?不能告诉我吗?”

罗浮生的提问让沈巍心中深为惭愧,他费尽心机把罗浮生拉出洪家,没想到自己却要去挖别人的陵墓,比起洪正葆更有过之。沈巍无法预料罗浮生知道真相会有什么反应,毕竟井然是个潜在的危机,万一罗浮生不肯配合,恐怕会两败俱伤。沈巍不敢贸然与他说明,只好再圆一个谎:“井然也在,我们帮他办一件事。到了地方,你就留在旅馆,不要再跟了。”

罗浮生倔强地看着沈巍:“你们这几天总是背着我商量,这件事真的和我无关?”

沈巍当即否认:“绝对与你无关。”

罗浮生心中疑虑已消大半,便开始反思己过:“对不起,我实在不放心,才跟着你的——”

“我明白,我们先上车,还要赶路。”沈巍打断了他的自责,引他往回走。

剩下三个人仍坐在车上,虽说井然在,但外头有热闹,车内的氛围也不显尴尬。

“你这个人皮面具恐怕又要废了。”王胖子哪壶不开提哪壶,吴邪瞅了他一眼。井然看着吴邪微微一笑,吴邪余光瞥到他,却径直转了头。

沈巍带罗浮生上了车,将他安排在后一排座上,和他们带的东西坐在一起。沈巍对吴邪说:“已经走太远了,只能带着他了。”

“你决定就好,”吴邪回头,又冲着罗浮生说,“你当人皮面具是批发的吗?”

罗浮生没敢回话。

井然一直注视着吴邪的眼睛,吴邪又躲开了他的目光,嘴上念叨着:“没一个叫人省心的。”

王胖子猛轰一脚油门,接茬说:“春游去喽!”

越是往西北走,气温就越低,土色渐变,显出一种结实的风貌,植被也换了样子,愈见挺拔苍劲。路两旁时而有山隐没,平坦处耕地连成大片,露出被收割过的庄稼。罗浮生虽然四体极勤,但确是五谷不分,一路上,他向沈巍问东问西,沈巍一一解答,耐心丝毫不减。车上只有他们两人小声说话,偶尔听到王胖子哼一段不着调的歌,轻轻敲击几下方向盘,节奏让人难受,尤其是听在井然的耳朵里。

太阳很快消失了,暮野四合,天穹阔远,无星无月,冷漠的风刮着车窗。罗浮生感到累了,他的身体还没完全复原,兴奋劲儿过了,被车摇晃得昏昏欲睡。他歪倚在一个软蓬蓬的大口袋上,里面装着几套御寒的衣物。

路上的灯火多了起来,车驶进了一个小县城,找到王胖子之前订的旅馆,他们下了车,又加了一个房间,稍作休整之后,便要出门。王胖子向旅馆老板打听哪里有特色的饭馆,老板如数家珍地推介着。

另一边,沈巍对罗浮生说:“我们要出去一趟,可能很晚才能回来。你在这休息,千万不要乱跑。”

罗浮生忽然用手抵住门,拦住了沈巍的去路:“我偷偷看了胖爷的手机记录,他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,而且……我看到你们车上有个行李袋里露出了洛阳铲。沈巍,我们去博物馆时看到过,那是发掘墓葬用的,你们究竟要做什么?”

沈巍见终于瞒不下去了,他点点头低声说:“好,我告诉你实话,我们要下昭王墓。”

“昭——”罗浮生把后两个字咽了回去,“你说的是真的?”

“是白老师想看里面的竹简。”

罗浮生惊诧道:“她想看?你就——”他突然反应过来:“是不是因为我,你才答应的?前几天你去见过她之后,就问我东江宾馆的事,她用这件事威胁你?”

沈巍说:“嗯,不过也不止这一件,井然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,他知道有人在追查你的行踪,我帮他办完这件事,彼此都有了把柄,以后就两不相干了。”

“还是为了我,”罗浮生抬眼望着沈巍,满脸内疚,“我总是给你惹麻烦,你本来好好地当着大学教授,现在却要去……去……”

“浮生,没事的,昭王是我的朋友,我找朋友叙下旧而已,”沈巍笑着说,“更何况,白老师要看的竹简都是我写的,我拿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问题?”

罗浮生呆呆地看着沈巍,“嗤”的一笑:“你说的是什么歪理。”罗浮生脸上乌云乍破,露出一点好奇:“我还没见过墓里什么样呢,我和你一起去!”

“浮生……”沈巍眉头微皱。

罗浮生正色说:“你是为了我才要去昭王墓的,我不能袖手旁观。这事如果简单,你就不会找吴邪了,不管怎么样,我得去。”

门忽然被敲响了,吴邪的声音传进来:“沈巍,该走了。”

罗浮生拉开门,说:“小三爷,我也去。”

吴邪揶揄了一句:“也好,人多热闹,快点!”说着转身走了。

沈巍微微一叹,只好同意。罗浮生迅速换上轻便保暖的衣服,装了个背包,跟着沈巍上了车。其他三个人已经在车上等了,他们两个一落座,王胖子朝老板喊道:“哥们儿,谢了,我们先去喝羊汤。要是回来晚了,给我们留个门儿啊!”

老板热络地比了个手势,王胖子的车却朝城外开出去。路越来越窄,开始颠簸,让罗浮生回忆起随沈巍去成家台的那条小路,那时他决想不到,此时此刻他竟要和沈巍一起去掘别人的墓,世事这样难料,又不知前方还会发生什么,罗浮生隐隐感到期待。

不久,车停下了。几个人都下了车,井然拿出一沓资料,寻找昭王墓墓门所在位置,他们各自拿了一些装备从路边走下田地。此处地势较高,冷风袭人,四下里不见人烟。罗浮生冻得缩了一下,沈巍帮他拉了拉领子。

“这附近怎么连个灯都没有?”罗浮生觉得十分稀奇。

“这里是一片墓群,夯土坚实,植物生长不易,所以种地的人少,周围没有村子,现在又是冬天,就更不会有人了。”沈巍解释说。

罗浮生又问:“这里没有人盗墓吗?”

“有,但是不多,周边几座墓都被盗扰过,昭王墓埋得很深,不容易找,而且自昭王始,几代帝王都坚持薄葬,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,墓里没多少能出手的值钱东西,所以反倒清净些。”

“别聊了,干活吧。”王胖子把车上抱出的一堆东西搁到地上,正准备布置,吴邪拦住了他。

“井然,你是不是带了探地雷达?”

井然点头:“师哥,帮我搬一下。”

王胖子跟着他们往回走,吴邪对他说:“我去就行,你先准备一下雷管。”王胖子立刻停下。

沈巍拉着罗浮生走到一边,轻声说:“浮生,虽然墓里的情况我比较清楚,但是过了快两千年,下面有什么改变我也无法确定。眼下没时间通风了,肯定需要带氧气瓶下去,你的伤才刚好些,在上面等我,不要让我担心。”

罗浮生急道:“如果像你说的这么危险,我当然要跟你下去,井然都能下去,我怎么不行?”

又一阵硬风吹过,罗浮生打了个冷战。沈巍搂住他的肩,说:“你看,你现在不适合冒险,在车里守着,万一出什么意外,你——”

罗浮生一把按住沈巍的嘴:“你别说不吉利的话!”

沈巍轻笑一声,被风淹没了。


评论(1)

热度(26)
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