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衣送火锅

被一番60亿影帝拿捏住审美

【巍生】无疆16 吉凶(下)

转眼便到了傍晚,罗浮生突然感觉到时间的确在飞逝了,尤其是和沈巍相比,他就像一条无尽的标尺,而自己只能被他度量。

吴邪开车载着沈巍和罗浮生前往东江,他们二人已改扮成了对方的模样,为了参加洪澜的舞会,罗浮生特意换上了西装,连头发都梳成了沈巍的样式,他坐在后排,不断地从后视镜里端详自己。吴邪实在忍受不了,对罗浮生说:“你能不能不要用沈巍的脸摆这种表情?”沈巍在副驾驶,回头看他,罗浮生正收起一个活泼的笑容,沈巍轻声一笑,没说什么。

距东江越近,罗浮生越是安静,到了美高美附近,他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,被美高美门前闪烁的霓虹灯照着,显得阴晴不定。他们三人下了车,在进入美高美的必经之路暗处守着,打晕了来客,抢到三个塑料面具和请帖,大摇大摆走进了宴会厅。

吴邪和沈巍暗暗找了个角落坐下,观察着所有人。

美高美依然是熟悉的色彩、熟悉的气味,罗浮生一眼便看到洪澜,她穿着一身红黑纱裙,艳丽十足,正被簇拥着,接受一群人的祝福和赞美。罗浮生从后面悄悄移动过去,等待了一会儿,她身边的人散了些。

“澜澜,是我。”罗浮生放低音量,洪澜刚好能听到,又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。

洪澜惊讶转身,她十分聪明地没有出声,但看了看面具下露出的一部分脸,又觉得不对。

罗浮生自证道:“你以前骗老师说,作业被水怪叼走了——”

“别说了,”洪澜远离身边陪伴她的人,拽着罗浮生靠向墙边,“你真是浮生哥?”她抬手就要捏罗浮生的脸。

罗浮生挡住她的手:“真是我,这个送给你,生日快乐!”他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,托在手上。

洪澜接过来,又凑近说:“到底出什么事了,你怎么会离开洪家?你去哪了?”

罗浮生不答,只问洪澜:“义父在哪?”

洪澜一跺脚,指了指会客室:“你先去见我爸爸,他最近心情差得很,等你回来再说。”

罗浮生去卫生间摘掉了人皮面具,向会客室望一望,深吸一口气,走了过去。会客室的门开着一条小缝,洪老板坐在靠墙的沙发上,茶几上摆着一瓶酒,已经空了大半,酒杯倒在一边。自罗浮生走后,洪家人心惶惶,古玩生意又难以为继,洪老板心知洪家已经是强弩之末,斗志全无。

罗浮生敲了敲门。

“进来。”洪老板冷漠的声音划开了罗浮生心中的伤痕,他定定神,走了进去。

“义父。”

洪老板愕然抬头,罗浮生将门一关,一切嘈杂都夷平了。

“你怎么在这?”洪老板瞬间横眉立目。

罗浮生把塑料面具拿下来,走到一侧的沙发边坐下,说:“今天我来,有两件事想问您。”

洪老板咬着牙关,没有说话,他身上酒气浓郁,模样颓丧了很多,不再像罗浮生记忆里那般威严。

罗浮生开口问道:“我爸爸是怎么死的?”

洪老板全身巨震:“你怎么会知道?”

此话一出,罗浮生什么都明白了,他垂眸压住自己的情绪,说:“告诉我真相。”

洪老板霍然站起,指着罗浮生:“你!你和他一样,都背叛我!这么多年,我白养你了!”

罗浮生也站起来,走到洪老板面前,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又缓缓重复了一遍:“告诉我真相。”

洪老板瞪着罗浮生,在这个距离下,罗浮生甚至能看到他眼中通红的血丝。“勤耕?”洪老板的眼神躲闪了一下,他忽然退后,跌在沙发里,“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他双手掩面,“他不该认识那个姓迟的,不能怪我,是他自己的错……”

罗浮生吃惊地听着他自言自语。

洪老板突然把手拿下来,看向罗浮生吼道:“他是这样,你也是这样,都要离开我!”洪老板又大笑起来,“好好好,我瞒了这么多年,也该够了,我今天就告诉你,你爸爸就是被我派去的人害死的,谁叫他背叛我。我把你从小养到大——”洪老板伸出手比划着,“你却和那个沈巍走了,哈!有其父必有其子!”

罗浮生坐回沙发。“背叛您的是您心里的猜疑,不是我爸爸,也不是我,”他的眼泪不自觉地淌下来,他拿手抹去,“我问完问题就走,从今往后,我们也没必要再见了。”

洪老板愣愣地看了他半晌,似乎逐渐恢复了心智,他的面容平静下来:“你还有什么要问的?”

罗浮生叹息一声:“盗绪山古墓的雇主究竟是谁?”

醉酒似乎影响了洪老板头脑的运转,他沉思良久,终于说道:“你打算釜底抽薪?”他又想了一会儿:“他的真名我不知道,不过从前也是个盗墓的。上次去龙城见他,我偷拍了他的样子。”

罗浮生问:“照片在哪?”

“在我书房,我会发给你,你有把握……除掉他吗?”洪老板眼中闪过精明的算计,和血丝纠缠在一起,被酒精调和了。

罗浮生发出一声苦笑,他没有回答,站起来走了出去。

返回卫生间,罗浮生将人皮面具戴好,却发现塑料面具扔在了会客室,他不想再进去,又不想应付洪澜,该问的都得到了答案,果然是“吉”,可以离开了。罗浮生就这样走了出去,四顾寻找沈巍。没走几步,依稀听到沈巍的高喊:“浮生趴下!”罗浮生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听到“砰”一声响,一股力量直冲他的胸口,他晃了晃,周遭一切都变得混沌,灯光与喊叫抛他而去,他失去平衡,倒在地上。

沈巍目眦欲裂,疾奔过去。

吴邪已经锁定了罪魁祸首,一酒瓶子掷了出去,竟躲开了许多尖叫乱窜的人,不偏不倚地打中了凶手的头,凶手被打得呆住了,吴邪已经朝他冲过去,他才掉头逃离,甫一转身,便撞上一位女士,吴邪更近了。凶手狗急跳墙,就要和吴邪拼命,然而已经迟了。

沈巍摸了摸罗浮生的颈动脉,还在搏动着,“浮生!你能听见我说话吗?”他按住罗浮生的伤口,感觉有坚硬的东西硌着他的手,那形状是他让罗浮生带在身上的铜镜。他扯开罗浮生的衬衫,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。子弹被铜镜的边缘阻隔了一下,力量已抵消一半,但还是扎进了罗浮生的胸膛。

“吴邪!”沈巍回头去找人,吴邪已经将凶手制服,“先带浮生走。”吴邪把晕倒的凶手拖进后备箱,沈巍已经抱着罗浮生上了车。

洪澜追出来喊了一声“浮生哥”,但车已绝尘而去,她打开罗浮生送她的礼物盒子,里面是一条素雅的兰花手链。

罗浮生被车晃动了一下,咳嗽起来,沈巍紧紧抱住他,以免他再受颠簸之苦。

“吴邪,去找井然。”沈巍冷静地说。

罗浮生睁开眼,看着沈巍紧锁的眉,牵起嘴角,露出一个抚慰的笑,断断续续地说道:“沈巍,胸口受伤真的……真的很难受……”罗浮生费力地吸了一口气,咳嗽起来。

沈巍急道:“浮生,忍一忍,不会有事的,相信我。”

罗浮生极慢地点了点头,意识逐渐模糊了。

吴邪的车几乎要腾空而起,好在夜路车少,他呼啸而过,只留下车灯的残影。很快,他们到了井然家。沈巍在车上已联系过井然,向他摊了牌,请他救罗浮生,井然一口答应。此刻,他正站在门口,车一停下,沈巍便抱着罗浮生下来,井然立即引他走向地下室。

昏暗的地下室亮起一盏小灯,靠墙放着一个玻璃水槽,盛着金色液体。沈巍已事先告诉井然,把金水与清水混合,这是他与昭王游历时发现的方法,并未记录下来。眼下那金水仿佛有生命般,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,微微地涌动着。吴邪皱了皱鼻子。

沈巍将罗浮生放在地面上,他已经不省人事。井然从柜子里取出一小瓶透明液体,交到沈巍手里,简单地说:“我从十一仓拿了不少。”

沈巍打开盖子,全数倾洒在罗浮生的伤口上,然后他从罗浮生腰间拔出紫玉,狠了狠心,剜进去,把子弹挑了出来,罗浮生竟毫无反应。沈巍扔掉紫玉,把罗浮生浸入金水中。他伏在水槽边缘,看着金水一点点淹没罗浮生,终于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。

此时此刻,沈巍忽然不敢笃定之前的推论是否正确,罗浮生的基因与他有一点近似,也许他曾经的方向是对的,他自己也是借此得以长生,只不过当初没有遇到对的试验品,得不出确切的结果。但是,万一他猜错了,就会贻误抢救罗浮生的时机,这将成为他永生无法弥补的遗憾。沈巍贴着水槽,慢慢滑下来,双膝跪在地面,祈求着不知有无的神灵。

井然不由自主地走近水槽,却发现那金水竟被罗浮生的身体吸收了,而他的伤口正以可见的速度愈合着,最终水槽里只剩清水,罗浮生的血还丝丝缕缕地漂散在水中。

“怎么会这样,沈巍?”井然大惊失色。

沈巍茫然地摇摇头:“我也不知道,我从没见过这种情况。”罗浮生突然挣扎了一下,睁开眼睛,猛地冒出水面,随即剧烈地咳嗽。吴邪向前走了一步。沈巍赶紧把罗浮生拽出水槽,他坐在地上,浑身湿透,却半点也不觉得冷。

井然探身拨了拨水槽里的水,已经全无奇异之处了,他回头看向罗浮生,不敢置信。沈巍安慰他:“井然,你先不要急,这金水应该不止雷城有。”

“你知道哪里有?”井然的眼睛已经红了。

沈巍不确定地说:“我只知道大概的位置。”

井然点着头说:“谢谢,我会想办法再找。”他往外便走,经过吴邪,他停了一下,满面哀戚。

吴邪拍了拍他的胳膊:“你先别难过,白教授还需要你照顾。”

“儿子?”白教授突然出现在门口,竟不知她在外面站了多久。井然脸色一变,慌忙走出去:“妈,这里冷,先上去再说。”

吴邪看了看他们母子两人的背影,转回头,罗浮生已经被沈巍搀了起来,他的精神恢复了些,正好奇地看着这间地下室。“这是哪?”他低头看看自己胸膛上残留的血迹,“我刚才——”沈巍一把搂住他:“没事了。”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罗浮生颤抖了一下。

吴邪掉过身,走上台阶,客厅空无一人。他顺着楼梯向上望,隐约听到井然说话的声音,“……妈,您别放弃,事情还没有定论……”又听井然说,“……做什么都是值得的……”

吴邪避远了些,沈巍和罗浮生已经走出来。罗浮生的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,他使劲甩着手机,袖子上的水滴也跟着飞舞起来。沈巍问吴邪:“上次放在车里的衣服还在吗?”吴邪点点头,看着罗浮生活蹦乱跳地走向车里去换衣服,他忽然记起车的后备箱还关着一个人。

“沈巍,浮生问出雇主的身份了吗?”

“洪正葆有他的照片,不过浮生的手机打不开了,稍后才能知道。”

抓到一个人,再加上照片,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,这一趟东江没有白去,吴邪在心里打着算盘,他又问沈巍:“为什么金水会消失?”

沈巍极力地思索着合理的解释,也许是因为罗浮生基因中的一点异变,导致金水对他的效果与众不同,说不定他们两人是一样的——但他依旧严谨地说:“现在还不能下结论。”

吴邪又问:“你知道金水的位置在哪?”

“昭王墓以北的群山,”沈巍认真想了想,“我去帮井然找。”

“你帮他?”吴邪微感诧异,“两千年了,还能找到吗?”

“那里地形变动应当不大,金水又很稳定,花点时间,总能找到。”沈巍罗列着可能性。

“可井然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。”吴邪一语点破。

沈巍说:“还有一件棘手的事,那雇主似乎是冲我来的,浮生当时是我的样子,而且我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东江,也许这是没人跟踪浮生的原因之一。”他略微思索了一下,隐约有一个猜测。

“我来解决雇主的事,”吴邪斩钉截铁地说,“没了后顾之忧,你可以安心去找金水。”

他走向落地窗,天边已经有了一线光亮。几只灰喜鹊飞过来,它们原本纯然无知地在枝头跳跃,被罗浮生关车门的声音惊了起来。吴邪静静地看着它们,它们好像经常来这个花园,并不害怕窗边的人影,反而落在了地面。吴邪仔细观察了一下,发现地上撒落着一些米粒。几只灰喜鹊吃完又跳上树枝,那里已经茸茸地放绿了。过了一会儿,又有几只飞过来,蹦哒了几圈,搜寻着余粮,最终啄了啄小石头,振翅飞起来,盘旋片刻,消失不见了。

吴邪望着青灰的天空笑了笑,运气这个东西真是难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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